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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黄
2020-11-25 16:17:00  来源:法治日报

  黄,是秋天的外衣,暖色。

  满眼盈盈的黄。稻子黄了,金灿灿的谷。菊花黄了,金灿灿的花。银杏黄了,金灿灿的叶。秋的黄,彩笔绘的,一笔,又一笔,明艳悦目。颜料泼的,一桶,又一桶,光芒万丈。同是黄,又有所不同。稻子黄,气势磅礴。菊花黄,淡雅清丽。银杏黄,丰神飘逸。

  我特喜欢银杏黄。

  城里搞绿化,植银杏树。长了多年,还不够气势。一年夏天,我上连云港花果山,在三元宫前,惊见两棵千年银杏。出奇地大,大到几个人合抱不过来,方圆几十丈的树冠,遮天蔽日。称奇的是,两棵树的枝枝丫丫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一雄一雌,一棵结果,一棵不结。该是一对夫妻吧,千年厮守,息息相通,心心相印。彼时,叶子正绿着,浓绿的,如一潭山泉。若是秋,铺天盖地的金叶,辉煌得,让一颗心,软了又软,暖了又暖。

  暮秋,去公园,见银杏黄了,黄的叶,黄的果。几个老妇人,围着树,举着竹竿,对着树枝敲,一下,又一下,扑扑扑,果子蹦蹦跳跳,跳在草地上,弹在脑壳上,惹来嗔怨声。可是,手不闲着,一颗,又一颗,拾进袋子里,她们拾果,也在拾一颗爱生活的心。

  我不知用意。上前问,一银发老妇人说,白果,好着呢,蒸着吃,炖鸡汤、排骨汤,都行。一顿放几颗,多了会有毒。叹,美食,也须有节制,细品才有味。贪婪,反而受其害。

  单位植的银杏,在楼下,一排。深秋,我站楼上,探头朝下看,一天看几回,看金叶。那些叶,一天天离家出走,悄无声息。满树的叶,原是一群彩蝶啊,做着斑斓的梦。秋风在耳畔喃喃,叶,心一颤,便跟着飞走了。不一会儿,又飞走一只。义无反顾。

  日子,在落叶中逝去,一片又一片。如一本线装书,翻开一页,又一页。

  小城,有一条街道,两旁立着银杏树,一棵接一棵,一眼望不到头。秋了,叶子金黄,天空晴朗。阳光踩着叶,从这片跳到那片上,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上,跳跃着,快乐着,像个顽皮的孩子,满世界的童话。

  是的,一个金色的童话。金色的大街,金色的人群,金色的车流,金色的楼房,一切镀上了金色。金色的尽头,该是金色的金銮殿,上面端坐着蟒袍玉带的皇帝,文武大臣肃立两厢,何等威严,何等华贵。

  唐末黄巢的咏菊诗:“满城尽带黄金甲”。黄金甲,单看这个词,想到菊花的,或许不太多吧。若说是银杏,倒更有气势、气魄、气度。身披铠甲的将士,手执利剑,驰骋疆场,不破楼兰终不还。

  夜晚,我路过那街,拾起叶,一枚,又一枚,带回家,夹在书页里。久了,竟给忘了。某日,随手翻开一本书,惊喜地发现,一枚银杏黄,正躺在那儿,散着缕缕书香。眼前,秋阳静好,落叶缤纷,一片金灿灿。(作者:季宏林)

  编辑:丁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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