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米祥云很有好感,好感之外还有钦佩,甚至是仰慕。这种钦佩仰慕源于一直以来,我对他锦绣文章的折服,源于他清新脱俗的气质,温文尔雅的谈吐,举手投足间的柔和之美。
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只凭个人观感,就在对他的考察报告中添枝加叶。毕竟所有谈话对象的说辞都是那么一致,我只能理解这便是事实、是客观、是共识。而我所要做的,只是将所有如滔滔江水般的赞誉之词罗列堆砌。如堆雪人般,堆一个堪称完美的干部。
在我汇报工作时,领导们都毫无例外地频频点头,甚至还有一个面带微笑地说:“嗯,不错不错。”我不知道领导所说的不错是指米祥云,还是对我几日来辛勤工作的认可。结果似乎是众望所归的。
事情的发生可以说是毫无征兆,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米祥云出事了,出得干净利落,证据确凿,板上钉钉。我不禁哀叹:阳光下,即便堆砌得再漂亮,雪人终归还是雪人。
随着雪人的消融,融化的雪水竟波及到我。虽然这种波及并没有让我伤筋动骨,但冰冷的雪水打湿了我的身子,还是让我感觉刺骨般疼痛。我被追责,因为考察不够深入,给组织上添了麻烦。我想澄清疑问,想沿着曾经经历过的再次经历一次,以识人并自省。
所有询问都在随意中完成,就像偶遇的寒暄。所有曾经跟我谈过米祥云的人,包括其上级、下级、同级,都对我表达了同情,这让我心里多少有些慰藉。然而,当这些人再次谈起米祥云时,反转之大竟那么毅然决然。金钱、女人、工程、人事,还有目中无人、独断专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这些标签都毫不客气地贴到米祥云脸上。
“早知道他会有今天。”这句话,成了好多人谈起米祥云时的开场白。这显然不是一句事后诸葛就能解释的。一时间,我有些沮丧,鼓足勇气去找了领导。也就是那位曾在听我汇报时面带微笑说“不错不错”的领导。我想,以领导的洞察秋毫和睿智,或许能够给我答案或者启示。
领导没有立刻回答我的疑问,而是移步至窗前,抽着烟,在吞云吐雾间沉思良久。然后转过身来,缓缓地说:“米祥云考察失实这件事,我们确实应该认真反思,不单是你,也包括我,包括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