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诗人奥登（1907-1973）说：“法律像爱情。”

　　法律也如爱情一样让人痴迷和感伤，英国诗人奥登在《法律像爱情》中写道：“我们仍歌颂，法律像爱情——未知场所，莫名理由；无法强迫，无力挣脱；泪水常为之而流，结局却难以渴求。”

　　为了使法律通俗易懂，古往今来，人们赋予了法律许多生动形象的比喻，其中大多将自然现象和自然界的生物作为喻体。认真品味，既能更好地发现法律的内在价值和意境，也能够更加生动地展现法律与自然之间的联系。归纳起来，大致以自然现象、植物作比以及拟人化三类。

　　以自然现象来描绘法律，最常见的比喻是“法平如水”。王利明教授在《法平如水》中作了解析：其第一层含义首先体现的是“平”，也就是公平；第二层含义体现在水所具有的“包容万物”的特性上，即刚柔相济的互补性、抑高举低的平衡性、圆融变通的灵活性、渗透万物的穿透性等等；第三层含义主要体现在“水是生命之源”的特征，法对于社会而言堪比水之于自然的意义，法和水一样都是人类社会不可或缺的，法治的“治”也是和水联系在一起的。

　　又如“执法刚如山”“法令重于山”，比喻执法应像山一般中正、稳重，不可动摇，还要像山一样正大坦荡、光明磊落。还有将法律比喻成火光，德国法学家耶林指出，没有强制的法律规则是“一把不燃烧的火，一缕不发亮的光”。此外，还有“法律像我们呼吸的空气一样无处不在”“让法律阳光照进百姓生活”“为弱势群体撑起一片法律的天空”“法律的春天来临了”等种种比喻，都是通过自然界的常见事物来说明法律不可替代的重要性和法律强大的正能量。

　　以自然生物来比喻法律，通常的比喻为“树”。古希腊柏连德告诫人们：“要使用古老的但枝叶永远长青的法律。”英国的基尔穆尔勋爵认为，“法律像一棵古老却有旺盛生命的参天大树——顽强地扎根于历史之中；却依旧开出了新芽，长成新的枝叶，并不时退去枯木”。英国人将他们的大宪章比喻为“自由之树”，指出“虽然它的枝叶下垂了，这棵大树失去了它的魅力，但它的根仍然未动，仍然深深地扎在良好的土壤中；它需要照料、培育和时间，我们的祖先一直在浇灌它，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说是在用他们的鲜血浇灌它；经过照料、培育以及时间和鲜血的浇灌，它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拔地而起，以使我们可以安静、快乐地坐在它的树荫下”。

　　美国法学家霍姆斯也说，法律是一株在抛弃球茎之前长期生长的植物。在收获食物、孕育一个新的生命细胞核之前，它已经深深扎根了几千年，这一新生命将追寻其存在和成长的方向及特征的缘由。此外，还有一个负面的比喻：“毒树之果”。“毒树”指的是采取非法方式收集到的刑事证据，以非法证据为线索进而获得的其他证据，则为毒树的“果实”。树有毒，果实也一定有毒。

　　也有人赋予法律以拟人化的色彩。首先，以人的器官、生理等方面的词语来比喻法律。沙俄时代检察官被称为“沙皇之眼”，而德国法学家施托莱斯以“法律的眼睛”来比喻公民依据宪法和法律对国家权力的监督；还有人们把约束力弱、实施效果差的“稻草人”式的法律称作没有“牙齿”的法律，以及法律“机能”“疾病”“睡眠”“死亡”等等比喻说法等。德国18世纪浪漫诗人乌兰德纵情歌颂：“法，人类共同的善德在每一个大地之子的身上栖息，它流经我们的体内，像心脏滚动的热血。”

　　其次，将法律作为具有人格意识的事物。类似的说法有法律精神、法律思想、法律灵魂、法律情感，以及作为法律拟制的“法人”制度等。

　　第三，以人类的社会角色和性别角色比喻法律，如法律家族、母法与子法、债为诉讼之母等。法律在人们心目中如女性一般圣洁、完美和柔情，我们往往用“正义女神”来比喻法律，展现了法律既刚正如山、又柔情似水的一面，刚柔相济才是一个完美的法律世界。

　　法律也如爱情一样让人痴迷和感伤，英国诗人奥登在《法律像爱情》中写道：“我们仍歌颂，法律像爱情——未知场所，莫名理由；无法强迫，无力挣脱；泪水常为之而流，结局却难以渴求。”美国法学家霍姆斯称法律是“需要用持久和孤寂的激情来追求的情人——只有当人们像对待神祇那样倾心全部所能才得以赢得她的芳心”。

　　按照“思维贫困假说”，早期人类由于思维能力的局限，其语言难以表达抽象、无形以及无生命的东西，只得借助自身和周围事物的具体意象来认知无形世界和表达抽象概念，进而由此及彼、由表及里，不断提高自身的认知思维和语言表达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人们通过拟物、拟人的方式阐述法律的特征与功能，将自然万象和人的情感投射到法律领域，不仅能够改变法律呆板、生硬的单调景象，增强法律的趣味性，使法律这一抽象事物变得通俗易懂、熟悉真实，还可以激发出人们对法律的丰富灵感和想象，使法律充满诗性智慧和哲学深意。

　　从这些富有自然和生命意义的比喻中，我们更加深刻感受到法律内在的自然意蕴和旨趣，同时也印证了法律和我们所生存的自然界之间，有着与生俱来、不可分割的关联和相似。